在東瀛呆了幾年，特別是參與收購和接收一家日本公司的業(yè)務以后，漸漸對日本的公司有了一點兒了解。雖然走馬觀花不免掛一漏萬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和其他國家相比，日本的公司頗有些特立獨行的傳統(tǒng)，且整理出來，效仿知青評“云南八大怪”的套路，編一個不權(quán)威版的“日本公司八大奇”吧。

 
　　第一奇：辦公室里無長女
 
　　第一次到日本公司辦事，大有回到了1990年代初期中國外企的感覺，頗有點兒眼暈。為什么呢？只因這日本公司的女職員一水兒年輕小姑娘，多半在二十幾歲，三十歲往上的便少見，至于國內(nèi)企業(yè)里熱情給人張羅對象的華發(fā)級阿姨，這里簡直是鳳毛麟角了。日本女員工多打扮入時，舉止又得體，相貌如何不去評論，這青春本身就是無敵，頗給人朝氣蓬勃的感覺。
 
　　之所以說它像中國當年的外企，是因為那時中國外企公司多剛剛起步，沒有什么歷史積淀，而招聘上崗的制度，對于年齡較大的國人來說又不免欠缺“鐵飯碗”的穩(wěn)重，所以能招上來的都是有資本冒險的青年男女。于是，早期的外企，多是二十幾歲年輕人的天下。但是略一細看，發(fā)現(xiàn)這日本公司還是有些不同――女的都年齡差不多，男職員則老少不一，黑頭、白頭、花頭參差不齊。這讓我當時頗有些疑惑――日本歲數(shù)大的女職員都上哪兒去了？錢玄同曰人過四十不死也當自殺，難道這家公司也是這樣激進的？可錢老的理論不分男女……
 
　　久之，才明白日本公司的女職員年輕是一種普遍現(xiàn)象，不過原因當然沒有錢先生說的那樣恐怖，而是日本女子有一個傳統(tǒng)，即結(jié)婚以后就不再工作，安心在家相夫教子。當年我們看電視劇《阿信》可能還有印象，婚前的阿信費了多年的功夫在理發(fā)館學藝，結(jié)婚以后卻一次也沒去找過工作，對中國人來說覺得有點兒費解，在日本，卻是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情。所以，到了結(jié)婚年齡，比如二十六七歲，女職員們就紛紛“光榮退休”了，辦公室里自然見不到她們的蹤影。
 
　　不過，這種現(xiàn)象近年來已經(jīng)不是絕對，日本女性受教育程度逐漸提高，頗有一些女博士、女碩士走出校門。在現(xiàn)代社會思潮的沖擊下，她們已經(jīng)不肯像前輩一樣安分守己地婚后繞著灶臺轉(zhuǎn)。大量外國企業(yè)進入日本后，給婚后女性更多發(fā)展的機會，今天在日本一些公司里面，也開始出現(xiàn)了女部長、女經(jīng)理的身影了。
 
　　第二奇：男人天生占便宜
 
　　在日本，偷偷打開財務部的報表看看，公司職員的薪水不算低，去掉稅收往往比在加拿大、澳大利亞這些地方還要高一些。有時候一些朋友就會據(jù)此對薩發(fā)發(fā)牢騷，說都是干一樣的活兒，憑什么在日本就拿得多些？薩說，嘿，不能這樣算，日本人的工資減一半算才合理啊。
 
　　減一半算才合理的說法是有些夸張，但不是完全沒有道理。大多數(shù)日本家庭，都是只有男人在外面掙錢的，“雙職工”這種概念在日本不普及。相比于很多國家夫妻一起工作的情況，既然掙錢的人少了一半，那討論工資時要先腰斬也就不奇怪了。
 
　　也正因為如此，在日本社會，男人的地位，不是一般的高。無論東方西方，都有“女士優(yōu)先”的傳統(tǒng)，唯有日本公司里，電梯門口如果有男有女，肯定是女的按住電梯鈕殷勤微笑，男的大搖大擺捷足先登，雙方都很自然――男的是日本社會的架海金梁么。所以，在日本作“Lady First”狀的，基本可以斷定是外國人。這種男女次序的顛倒，似乎也是我在世界各國所見的唯一例子。
 
    　其實，這種不平等，還反映在公司內(nèi)部的分配和升遷上，這方面男性更有天然的優(yōu)勢，同時進入公司的男女員工，工資多不相同，男的總是多上幾萬。而奇怪的是日本女性對這種現(xiàn)象也安之若素，可能是傳統(tǒng)思維深入人心吧。日本公司女性員工多承擔的是秘書、出納等事務性工作，很少進入涉及公司命脈的開發(fā)、研制等部門，要是想升入管理層，更要比男性員工付出多得多的努力。受慣了“男女平等，同工同酬”教育的國人朋友，冷不丁到日本公司只怕會有些不適應。
 
　　看來日本似乎是個男性的天堂么。其實并不盡然，反過來想想就明白了，在其他國家兩性一同擔的擔子，在日本多半要靠男性一肩挑，付出的辛苦自然也要多得多了……